[英季]似梦非梦·下

·emmmm……写完之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写啥。



“头儿好像今天比平时更暴躁。”上午操练结束的时候,他远远听见自己手下一个兵说。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他身边的人回答,“一上午都没见他和季布将军在一起。”

 

还是季布……经过一个上午的旁敲侧击努力尝试,英布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对这个不正常的世界麻木了。为什么我只睡了一觉,所有人就都理所当然地把那个小子和我绑在一起,连我的心情好坏都和他有关系了。

 

他不无郁闷地想,忽而又发觉,其实即使在今天之前,他的情绪波动也和季布这小子的一举一动密切相关。这个认知让他内心的烦躁到达了顶点。他攥紧拳头,打算朝季布的小白脸上挥上一拳以解心头之恨,回过头就看见季布悠哉游哉地走在边上,手里把玩着他那朵黄不拉几的破花,在他恶狠狠的瞪视下如有所感地抬起头,对他露出如沐春风的笑意。

 

电光火石之间,英布的脑海中又莫名其妙地闪过今天早上季布猝不及防朝他凑近时候纤长浓密的睫毛,和印在他嘴角的嘴唇柔软的触感。他蓦然感到双颊一阵发热,赶紧别过头,疾速往前走了两步。

 

 “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也许是我出了什么问题?”他在某一个时刻不由得怀疑自己。凉风习习,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但即便如此,英布还是不打算就此放弃。他斟酌再三,抓住了朝他走近的,整个西楚军团最耿直的钟离眛,十分谨慎地问:“你觉得,我和季布是什么关系。”

 

钟离眛蹙起眉,仿佛这个问题令他十分难以理解。英布屏息凝神,听见钟离眛用他最平实的神色,万分真诚的说:“英布将军,钟离眛虽是浅薄之人,但绝不会如那些宵小之辈,对将军与季布将军之事评头论足。我听军团里的老兵们说,将军与季布将军早在楚国时便相互扶持共历生死,如此笃深的情谊,钟离眛十分敬佩歆羡……”

 

……如果两个人知根知底,有过几次出生入死的交情就能发展出钟离眛口中那种笃深的情谊的话,他对他手底下哪个兵不是知根知底,在战场上和他手底下哪个兵没有出生入死的交情,莫非他和他手下所有的兵都有一腿?

 

英布很想打断钟离眛的真情剖白,但是钟离眛的语气实在太过诚恳,让他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身心俱疲地长叹了一口气。

 

钟离眛好像为他颓废的神色所动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欲言又止的,和早上他遇到的龙且和少羽如出一辙的同情而微妙的表情。英布实在没有勇气再听钟离眛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赶紧赶在他开口前快步走向远方。

 

出于一种非常正常的逃避心理和内心难以言说的疲惫,英布耗费了一整个下午躺在营地外隐蔽的树荫下消极怠工。在昏昏噩噩的浅眠中,他朦胧地回想起了很多年前在楚国的一个冬天,他坐在军营燃起的篝火旁喝着割喉的烈酒的时候,带着微醺的酒意,问季布说:“有朝一日仗打完了,你想去做什么。”

 

这着实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英布都已经不能肯定这究竟是真实还是他睡梦中的一段臆想。而在他隐约的记忆中,季布是这样回答他的。

“要是那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你还活着,要不要跟着我去行侠仗义,周游列国。”

 

英布睁开眼睛,忽然又莫名其妙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天色渐沉,军营四处已经亮起了篝火。他起身走回自己的营帐。

 

大概是假的吧,英布边走边烦躁地想,像季布这种吃穿用度无不讲究的小白脸,连没落的那几年做个小偷都要打扮成一副油光水滑的骚包样,还是适合封侯拜相,在府上侍弄他一院子的破花,怎么可能去像个游侠一样风餐露宿、浪迹江湖。

 

 

等他怀着复杂的思绪走近自己的营帐,恍然看见里面亮起的烛光的时候,才忽然反应过来,今天早上龙且说的,他和季布“一直睡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就应该进去给那小白脸一拳,把他赶出我的地盘。英布进退维谷地站在门口,十分心虚地想。寒风萧瑟,他鼓起背水一战的勇气一把掀起门帘,看见季布背对着他坐在铜镜前,小心翼翼地拆自己的发冠。

 

这一刹那,所有准备好的,即将涌出口的说辞又统统梗在了喉咙口,英布僵立在门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季布拆下发冠,解开手臂上的护甲和花里胡哨的外衣,露出雪白的中衣。

 

失去高领的遮挡,英布一眼就瞄见了季布脖子上零散的几个清晰的,深紫色的痕迹,……细思恐极,他的心中深刻地涌起了自清晨睁开眼睛起就萦绕在他脑海里的,荒谬的不真实感。

 

若是我真的和季布有这样的关系,他想,难道季布这样的人有朝一日真的会甘居人下?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他回过神,季布从铜镜前转身看他,露出颇有些疑惑的神色,“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为何一直躲着我。”

 

英布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季布凝视了他许久,见他仍然沉默,忽然半垂下眼睑,露出一抹寂寥的神色。

 

那一闪而过的寂寥神情却忽然让季布变得格外真实起来,英布认识他许多年,他好像总是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从容笑意。而一个人要是永远带着笑,便总让人觉得虚伪又难以看透。

 

英布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奇异的愧疚,经过一天的不懈求证,他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因为在今天之前我跟你都没有亲密关系”这种让他听起来仿佛一个衣冠禽兽的话了。因而他沉默了半晌,只是说:“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

 

季布挑起眉,疑惑地说:“真看不出来,你也会有像女人一样悲春伤秋的时候。”

 

经历了这样的一天,英布已经十分可悲地失去了像往常一样对季布的调笑恶言相向的力气。他细弱蚊蚋地张开口,妄图从这个迷幻的世界里问出一点真实。英布想,就算我真的跟季布搞在了一起,也总要有个契机吧。

 

他问:“我承认,我们两个从在楚国的时候开始就交情不浅,可是难道光凭这样,你就能和我发展出这样的关系?”

 

季布和往常一样,一字不漏地捕捉到了他的话,季布怔楞了一下,却忽然笑了。

 

“你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笑着说,“从还在楚国的时候开始到现在,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啊。难道你不是和我一样吗?”

 

英布没有想到他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在他的记忆里,季布说出这句让人牙槽发酸的话的时候,眼神清澈而璀璨,好像有花,泉水和星河,好像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应该是这么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

 

抽丝剥茧地,以往每一次,他面对季布的时候,季布看向他的,永远带着笑意的,浮着一层隐绰的眼神和现在他清澈而真实的凝视一齐涌上脑海。

 

莫非剥去那一点遮掩,事情便真的那样简单吗?

 

英布长长叹息了一声,不知为何,这个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答案让他觉得这世界的真实感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蓦然松懈,他感到了难以言明的轻松和疲倦。

 

“是啊,我的心意也从来没有变过。”在彻底被疲倦吞噬前,他听见自己不受控制地,莫名奇妙地发出声音。

 

 

 

 

 

 

英布再睁开眼的时候,他还是在自己的营帐之中,万分庆幸,他发现这个世界终于恢复了正常。

 

没有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床上的季布,他仰躺在终于又只属于他自己的床上,长舒了一口气,像往常的每一个清晨一样,穿上一身战盔,打算出门练兵。

 

这一天里唯一不正常的事情,就是经历了那样惊心动魄的一天后,他发现自己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黏在远处靠在树下小憩的季布身上。

 

英布十分痛恨自己这样的后遗症,因为季布捻着手里金黄色的花瓣十分懒散地朝他走来,问他道:“你今日为何一直看着我,莫非我的脸上粘着什么东西?”

 

英布坚决地挥了挥手,意图像赶苍蝇一样把季布赶到一边,但季布重新转过身的时候,他忽然又鬼使神差地问:“你当年说打完仗要游历列国,怎么又去当了个贼。”

 

季布正欲离开的身形只顿了一顿,便又重新走向前方的树荫下,他蓦然为自己的不受控制感到一阵懊恼,而季布的声音带着笑意,从远处悠悠传来,“我记得我当年说的,是和你一起游历列国啊。”

 

他站在原地,很久也回味不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又听见远处的季布隐约对龙且说:“真是一大奇事,这么多年,他怎么今天好像忽然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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